刑三千

我的江湖,不是我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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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海(上)



 
人们想象中的大海,是什么样的呢。
 
平静,宏伟,神秘,广阔无垠,与天相接,不可抗拒。
 
这同样也是吴邪第一次亲眼见到大海时的心情。
 
清晨的海边,太阳刚刚跳出云层,还是能被人直视的一团火红。咸津津的海风中,一艘挂着杭旗的货船停靠在码头。伙计们用一捆小臂粗的麻绳把船系在暗礁上,就开始搭梯架轮,上上下下搬运补给。如今起的是南风,不必当心船半夜被刮跑,厚帆被扯下塞进船舱。
 
吴邪坐在船舷上,望着脚下半透明的海水缓缓起伏,一浪打过脚面,缓缓褪去,紧接着又是一浪。不时有寄居蟹被惊动,接二连三从沙中钻出,逃向更高的沙地,几秒之内就飞快地打出新府邸住进去。他着迷地看着,心中只觉得神奇万分。
 
家里也有河,也有江,但和大海都不能相比。这就是三叔呆了半辈子,一个和杭州完全不同的地方。他迫不及待想了解这里的一切。
 
货物整好,等了十来分钟,一队卡车就开来了。潘子头一个跳下车:“三爷,您回来了。”他是吴三省的左膀,也是右臂,吴三省救了他的命,他就把自己的命交到他手上。
 
后面的卡车里又跳下十几个壮汉,潘子很快分派了装车任务:“一车去三个,十分钟搞定。”拖动重物的响声很快惊醒了吴邪,他往岸上看去,只见那头多了很多忙碌的人和车,而自家三叔身边站着一个打赤膊的壮汉,两人正在交谈。
 
这壮汉皮肤黝黑,背上的一条伤疤横贯肩胛和腰侧。吴邪不禁咂舌,三叔怎么会留这样不要命的人在身边?他在家中跟随当外科医生的二叔多年,自然能看出这道伤的恐怖之处,他甚至能想象到在被他裤子遮挡住的部分可能比露出来的更长。
 
这是一个可以一击致命的伤,很少能救得回来。吴邪下到岸上,就听那汉子说:“三爷,不是说要带小三爷一起回来?”吴三省往后一指:“那不是?货都走完了才舍得下来,城里长大的,看啥都新鲜。”吴邪摸摸鼻子,走过去叫了一声“三叔”。
 
吴三省拍拍潘子:“你潘叔。”吴邪心中一震,原来是他,连忙鞠了一躬:“潘叔。”他听过三叔很多次提起这个人,话里话外都在提点自己,将来见到潘子要孝敬着点。
 
潘子爽朗大笑:“这可见外了,小三爷。一晃十多年了,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吴三省说:“别提了,这臭小子越长大越不听话,这次突发奇想要来海边做什么社会实践。”说着瞪了吴邪一眼,“要不是大哥开口,哪这么容易让你得逞。”
 
吴邪赶紧说:“三叔,我一定听话,我好不容易出了一趟,要是没两天就被赶回去,小花能笑我一个暑假。”“你说解家那小子?怎么,他能笑你,你不能笑他?”吴三省真是恨铁不成钢。
 
吴邪为难地说:“可是小花长得好,成绩好,能力也强,我确实不如他。”吴三省还要说,被潘子拦住了:“三爷,小三爷为人直爽,有容人之量,我看他将来未必会吃亏。”吴三省这才作罢,哼了声:“到了地方,好好写你的实践报告,不准私自出海。要是惹出事来,我可不会兜着你。上车!”
 
预报中说,今年的洋流活动异常活跃,很多码头都准备大干一场。吴三省也不例外,他这次直接带回了下半年的补给,准备长期驻扎。潘子开路,装货物的卡车走在中间,一辆接一辆,吴邪跟着吴三省在最后扎尾。
 
在沙地上开车的感觉和水泥地上很不一样,异常柔软,好似发脾气也柔柔的。车队开开停停,每到一处就去一辆车,少几个人。车队一路走,一路缩短。等到吴邪他们下车,只剩四辆车了。伙计们迅速忙活起来,卸货的、守卫的、登记入库的,驻地的人则是牵来了大水管和水枪,等着洗车。
 
到这时,他才发现车胎外已经全部沾满沙砾,还有一些都进了眼,再迟几分钟,他们都得困在半路上。吴邪被暂时安置在岗哨帐篷里,才喝了两口热水,潘子就进来了。吴邪忙和他说了自己的担忧,潘子安慰他:“放心,路程都是算过的,这是最后一个仓库了,三爷说了,这几天就住在这。”
 
吴邪点点头:“潘叔,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潘子正要说话,门帘又开了,一个伙计兴奋地钻进来:“潘头,之前做记号的那批红眼出现了,最快今晚七点到咱们这!”
 
“真的?”潘子大力一拍他肩膀:“好家伙,终于来了!让大家伙忙完了都去歇着,下午四点开饭,这次绝对要赚个够本!”“得嘞!”伙计满面红光地出去了。吴邪好奇地问:“潘叔,红眼是什么?”
 
潘子神往地咂咂嘴,“是个好东西,清炖火烤都绝,往常我们是吃一半卖一半,这次这批数量大,我们也吃不了那么多,要是顺利,比得上大年出海三次的收成。”见吴邪有些茫然,他换了个商业一点的词:“就是你们说的旺季。”
 
“噢!”吴邪反应过来了,也兴奋起来,“那我能跟着一起去吗?”
 
“黑天瞎火,你跟去干什么!”吴三省从里屋跨出来,手里还拿着账本,显然是听不下去了,“这里的海面白天乖顺,夜里可不听使唤,那浪头一盖十多米,要是着了道,观音如来也救不回来!想想你爸,你不想活了,我还想活。”
 
吴邪急忙说:“可这是很好的社会实践素材,我一个学海洋生物的,总不能一次海都没出过吧……三叔,我发誓,我就跟在你旁边,保证不离开你半步,只要你说不准,我绝对不说一个不字。”吴三省冷冷地说:“不准去。”吴邪条件反射:“不行。”
 
潘子:“……”
 
吴三省冷笑。
 
吴邪自觉丢脸,只能力挽狂澜地补救:“除了这件事,其它都听三叔的。”吴三省一针见血地拒绝:“你的保证都是纸糊的,这事没商量。”说完就把门一摔,谢绝见客了。
 
吴邪沮丧得不行,潘子看了也不忍,想想,还是劝了句折中的:“小三爷,三爷也是担心你的安全,海上是什么地方,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等你熟悉水性以后,没准三爷就答应你一起出海了。”
 
吴邪郁闷地回答:“可我会水啊,我是全省1500米游泳冠军。”里屋随即传来一声怒吼:“世界冠军也不行!”这里的房屋隔音不好,刚才的话八成是被吴三省听去了。潘子只好爱莫能助地拍拍他的背。
 
最后,在吴邪的妥协和第一百零一次保证下,吴三省终于松口,答应他可以在驻地附近走动,但四点开饭前一定要回来,并且要随身带着自己的信物牌。吴邪哪能不答应,当着他的面把信物牌塞进胸前的兜里。
 
一走出街道,立刻有了海阔凭鱼跃的感觉。哪怕眼前看不到海,空气里那股独有的湿润和微腥也会提醒他自己身处何地。吴邪从一间间民房前经过,他走得很慢,安全起见他不能拍太多照片,于是近乎贪婪地用眼睛记录这里每个角落的样子。
 
这里的生活和内陆真的很不一样,城市里不会有这样粗糙野性的瞭望塔,也不会有迎风凛冽的风向旗。城市的建筑总是光滑而规矩,塔大多在寺里,上面只有纳魂的铃铛。
 
佛法宽大,但却绝不会在塔角插旗子,为人们指明方向——所以他们只有上级的命令,工资的短信,和梦中的明天。
 
走过一片石头房,院子没有围墙,每家门前都聚着四五个织渔网的妇人。她们彼此交谈,但毫不影响手里穿梭的动作,吴邪听到她们尚算年轻的嗓音,却是面容暗沉、皱纹深刻。吴邪不知怎么竟想起了海里抛锚的礁石,它一日日被海浪拍击、被绳索打磨,但始终静卧在那里……
 
这种一望无际但饱含着生命的感觉,自己从前绝对不能会体会到。
 
“嘿,小子,眼睛这么亮,看上谁了?胖爷可要提醒你,那些都有主了,你看我怎么样?”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吴邪晃晃脑袋,从美妙的感觉里脱离出来,扭头看到了一只搭着自己肩膀的肉胳膊。再顺着胳膊往上看。噢,一个不黑的胖子。
 
“你不是本地人吧?”吴邪说。“嘿,你咋知道?”胖子很兴奋地围着他转了两圈,“你是吴老三的儿子?”不等他开口,胖子又快嘴地说:“可别不承认,我都闻到他的味道了。”
 
“味道?”吴邪下意识闻了闻袖口,“哪有味道,你属狗吗?”胖子一把揽过他往回走,得意地说:“虽然不属狗,但是胖爷的鼻子比狗还灵!要找人,一找一个准!”吴邪思考了两秒就推开他:“扯吧,准你还找人找到我这来?吴老三,你是要找我三叔吧。”
 
胖子一拍掌:“你说吴三省?对啊,我就找他!可是奇哉怪也,明明循着他的味道,怎么找到你这来了?不得了,你果然是他儿子!”吴邪一脑门汗:“都说是三叔了,我是他侄子。”胖子终于纳闷了:“怎么可能?要不是老子和儿子,味道怎么能这么像?难不成……”
 
吴邪:“……你这什么眼神?都乱脑补了些什么,赶紧停下!”胖子捂住嘴:“难道是真的……啊!参军回来,曾经的爱人成了嫂子,自己的儿子也不得不管自己的哥哥叫爸爸……天哪,实在是太凄惨了,没想到人世间竟然有这样令人扼腕的……喂!胖爷虽说有神膘护体,但也是知道痛的,你就不能下手轻一点!”
 
吴邪淡定地缩回手,“这样比较快。而且就是要痛,你才记得住教训,免得你继续造我三叔的谣。还是我应该把你嘴缝上?”胖子马上在嘴上做了一个关拉链的动作。吴邪满意地点点头,摸出三叔给的信物牌朝他晃了晃:“我想,你找错人应该是因为这个。”
 
胖子接过来仔细嗅了嗅:“没跑了,就是它!我每次找吴老三就是靠它!啧啧啧,这么私密的东西都给了你,你们果然是……”后面的内容他自动消音了,但是在消音的同时又给了吴邪一个“大家都懂不用多说”的眼神,那叫一个意味深长,那叫一个此时无声胜有声。
 
吴邪神情冷漠,再次把手伸向了他。
 
“啊——疼疼疼,你这小伙子怎么一点都不懂得尊老呢,亏得胖爷身经百战,才能熬得住敌军的拷打,想当年,那红岩上红梅开,胖爷打铁出娘胎,万里长征人未还,胖爷年少人轻狂……”嘟嘟囔囔一路,没一句重复,吴邪纯当单口相声听,真是花样百出,乐得不行。
 
回到驻地,一进门,胖子就一改之前的萎靡,大声嚷道:“吴老三,吴老三!胖爷我来了,把好酒好菜都端上来!”伙计们显然都熟识,纷纷上来问好。潘子也很快迎出来:“王导来得正好,红眼今晚就到,还要麻烦您了。三爷正在点人手和设备,随后就来。”
 
吴邪皱了皱眉,王导?三叔现在还兼职拍电影吗?太随便了吧,哪有什么都没筹备说拍就拍的道理,不会是哪里卖狗皮膏药的大师吧?
 
还好他没有问出来,潘子下一秒就给他介绍了:“小三爷,这位是海上最有名的王向导,什么复杂的地形水流,只要有他在,保准回得来。”
 
胖子听见这一声“小三爷”,瞬间又用那种饱含深意的眼神看他。吴邪已经懒得和他争辩,假装没看到。潘子还在尽职尽责地为两人引见:“……这位是三爷长兄的孩子,来做社会实践的。”
 
胖子多打量了他几眼:“哟,稀客啊,现在的小孩全往外跑,难得有人主动想回来。”吴邪还是那句话:“我一个学海洋生物的,将来也要天天和海打交道,现在就当预习功课了。”胖子马上说:“好样的,有志气,要是那些人都和你一样有脑子就好了,什么都想着依赖高科技,那海上的事全是天意,那是人能阻止的吗……咳,得了,不提这些晦气事,好酒好菜呢,摆上来,咱们哥几个喝一杯!晚上争取来个一筐尽!”
 
有了胖子这个意外得来的助力,吴邪好说歹说,总算向吴三省争取到了晚上的上船权,顿时舌绽莲花,先把三叔夸了一通,说他是风里大鹏雨里鲲,吉人天相能吃鱼吃到一百零八岁;又把胖子也夸得是天上有、地下无,说他真乃人间活地图,拈指一算晓百事,灵通赛地仙。胖子听完,竖着大拇指笑纳了,并且含蓄地表示,好使,这个机灵小弟要得。
 
夏夜的海上,气温骤降。如他们之前所说,海面上狂风大浪,和白天完全不是一个模样,他们的船是改造过的,加了减震设备,行进还算稳当。几张大网已经提前摆在甲板上,乌沉沉的,像条大蟒。每隔几米长钩子就扎住一条刚刚开膛破肚的鰆鱼,鲜味很容易吸引到嗅觉敏感的红眼。
 
几个要下水的伙计换上潜水服,不断调整着氧气瓶的位置,其余的人也都穿好了风衣和救生衣。风衣是银色的,救生衣是橘色的,吴邪本来就清瘦,并不显得怎么,而胖子一套上,活脱脱一颗橘色大奶球,在船头船尾之间来回滚动,还不时伸出手指点一番。
 
吴邪看着这颗芒果味奶球,脑子里莫名冒出两个字:混沌。
 
他晚上的任务是充当场记……不是,临时记录员,包括每次下潜水深、定位与实际捕获鱼群距离、每网净重、鱼群每小时行进速度、冷暖流方位与走向等等。用于定位的机械极为精细,原先的记录员不会上手,但会在旁用言语指导他。
 
面对虚心好学不懂就问求知欲极强的吴邪,记录员想起三爷关于要他“挫一挫小崽子锐气”的暗示,觉得自己压力很大。行业如此不景气,要是自己有了继任者早乐疯了,倾囊相授都来不及,哪还想得到“挫锐气”这种事……
 
事实上,吴三省的眼光毒辣,他对今晚可能遇到情况的预测八九不离十。他们这一晚,运气十足,红眼鱼他们捕到了,比想象中还要多很多,个头大,品质也上乘。而返航的时候,海上却起了风暴。
 
最好的最坏的,他们都撞上了。
 
“富贵险中求啊。”胖子看着雨幕,颇有深意地说。吴邪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只见海天相接的一线间有什么东西闪了过去,紧接着那片云便开始快速移动,眨眼间,远处就放晴了,而他们的头顶还是乌云密布。
 
船员们都见怪不怪,整船只有胖子和吴邪在看天上,吴三省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眼见乌云有再次聚拢的迹象,记录员忍不住来拉他:“小三爷,不碍事,咱们的船再走几分钟就出去了,先……先不要盯着天上看,这里的云不能乱看的,三爷交待我们尊敬些。”
 
吴邪自然是还没看够,但想起自己答应三叔的话,只好老老实实地跟他回了主控室。坐定以后,他忽然发现胖子还站在船舷边,他指着窗外问:“他为什么可以看?”
 
记录员往外瞄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我们做手下的哪知道那么多。王导不是普通人,肯定比我们有能耐。”“是吗……”吴邪将信将疑,毕竟不好再为难人家。
 
不一会儿,颠簸慢慢平缓了,四周放晴,吴邪连忙溜了出去。他从船头绕到船尾,发现三叔坐在二级甲板,正在和什么人说话。吴邪爬上去,躲在楼梯后面探头探脑,吴三省就出声了:“别藏了,想瞒过谁。来吧,让小哥看看。”
 
小哥是谁?吴邪一头雾水。磨磨蹭蹭地挪过去,才发现二级甲板上竟然有个水池,一个面目清冷的男子正浮在水面上。他先向吴三省微微点头,而后看了吴邪几秒,又把目光投回吴三省那边。
 
他露出的上半身非常结实,看起来比潘叔还能打。吴邪还眼尖地注意到,他人虽然在水里,身上却是干干净净没有一滴水。吴邪站的地方正对着他,把他一身能反射月光的雪白皮肤看得清清楚楚,看着看着脑子就飘了。眼前这个恐怕是个狐狸……百灵……画女……随便什么精吧,反正都特别美,美得不像人……
 
“不是。”男子忽然说。
 
“啊?”吴邪一怔,这么巧?自己刚刚可没出声啊。
 
吴三省瞥了他一眼:“我侄子,吴邪。这位是小哥,刚才的风暴就是他和人打斗引起的。”他从腰包里掏出一粒红色的丸子抛给他:“只剩最后一粒了,你有多少把握?”
 
小哥抬手接住:“六成。”
 
“不算太差。”吴三省应道。
 
这时,海面又震动了几下,隐约从海底传出几声空灵的歌声。
 
“启山找你?”吴三省问。
 
小哥同样以歌声回应,比之更悠远空阔,他一出声,先前的歌声便停止了。之后,他静了一阵,开口说:“他有新的力量。”吴三省手指在池壁上敲了敲:“我有所耳闻,似乎是外国佬?”
 
小哥沉静地望着他。
 
吴三省说:“我明白了,会早做准备的。”
 
“不。”他摇头,“后面的事,你们不要加入,这是我的责任。”
 
吴三省皱眉:“又来了。行了,我们不会掺和的。”
 
小哥吞下红色药丸,径自消失了。连同一池海水也无影无踪。
 
吴邪慌忙趴到水池上往下看,却只看见黑洞洞的大管子。正怅然若失间,一双极为明亮的眸子自黑暗中睁开,与他隔着一段长长的距离安静对视。
 
是他!
 
吴邪一喜,喊了些什么自己也不知道,而那双眼睛则离他越来越远,最后陷入黑暗中再也找不见了。
 
“魂丢了?”吴三省没好气地把他从池子里拖回来,“想游泳就直说,老子直接给你扔下海去。”吴邪这才回过神:“三叔,他到底是什么人?”吴三省白了他一眼:“还问?自己看不出来?”
 
吴邪回忆着那匿水下那隐隐绰绰的黑影,会是尾巴吗?他试探着说:“人鱼?”吴三省不满道:“看小说看出毛病来了?什么人鱼,他可是龙族鸱尾的鱼虬!鱼虬知道吧?”吴邪愣愣地点头:“知道,龙族鸱尾的族长封号。”
 
吴三省摸出一根烟点上:“说你小子运气好,他好像挺喜欢你。以前有海盗当着他的面在心里侮骂海族,直接被他丢进肚子里了……你刚刚在想什么,他说不是?”吴邪脸一红,“也没什么……他有读心术?”吴三省叼着烟,说话含混不清:“不叫这名,作用差不多,好歹是上古兽族的后裔……”
 
吴邪想起刚才遇到的风暴,心一紧:“刚才他在和谁打斗?”吴三省掸掸烟灰:“还有谁,对面的老不死呗……哦,这就心疼上了?得了,你还不够他一个指头摁死的呢。”
 
“老不死”这个人吴邪是知道的,是三叔的死对头,一个外号叫“陈皮阿四”、管着西岸线所有码头还想把手伸到东岸的老头。吴邪说:“小哥这么厉害,老不死怎么敢惹他?莫非他那边也有一个什么族长?”
 
吴三省嗤笑一声:“你倒是敢想,从上、近、中古三代到近现代,中间隔了多少年,他们找只睡着的玄武龟还差不多,你以为上古兽族遍地是?”他吐出一个烟圈,语气变得凝重,“到小哥这一代,纯血的鸱尾也不剩谁了,唯一一只成年了的,还是混血。”
 
“就是刚才在海里唱歌的人吗?”吴邪脑海里回荡起那缥缈的歌声,如同着魔一般循环播放。吴三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吃瘪的表情:“被洗脑了?没事,一开始都这样,习惯就好。他用的是他们的语言,你就算听到会唱也没用。”
 
“他叫张启山,是小哥唯一的族人。这片海归小哥管,小哥不在的时候就由他看守,不过这种时候很少见。”吴三省难得耐心给他解释。吴邪心里一动:“他姓张?小哥呢?”吴三省脸色一变,开始赶人了:“都出来多久了,回去记录数据去,别想偷懒!”
 
吴邪连忙说:“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你说了我就走。”“嘿!老子还治不了你了?”吴三省呼他后脑勺,顺手把烟头摁灭了,“小哥的名字,除非他自己告诉你,否则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知道。”
 
“噢……”吴邪若有所思地走了,“说了半天,就是不知道呗。”身后立刻飞来一只拖鞋,吴邪迅速溜开。吴三省怒气冲冲地过来捡拖鞋:“臭小子胆子肥了,敢编派老子爷了!爷明天要给你留饭吃,这个吴字倒着写!”
 
吴邪回到主控室,胖子就坐在里面打瞌睡。吴邪上去推推他:“别在这睡,着凉了,上岸了回屋睡。”胖子像拍蚊子一样挥挥手:“胖爷几天没睡了,实在不行了,你就让我……嗯……”说着说着又没声了。
 
记录员把操作台让给他,同时在他耳边小声说:“王导的女朋友在海岛上看守灯塔,他每次跟我们出海都要从老家给她带吃的,岛上没有冰箱,为了保鲜一直赶路,所以每次都这么困。”想想这样有损王导的形象,又补充道:“如果遇到危险,他会马上醒来的。”
 
原来如此。暂时还没往敬业那方面想的吴邪心里充满了浓浓的相信爱情的鸡汤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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