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三千

我的江湖,不是我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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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花】动物世界-黑花篇(1-5)



 
 
1、
 
夕阳西下,首丘学校总务室亮起了灯,一个戴着墨镜的小伙子拿着账本清点仓库新进的文具和教学用品。忽然空气中一阵模糊,一个人出现在门口,抱着怀看他。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本子,伸了个懒腰,然后侧过半张脸,用余光偷窥门口:“好看吗?”
 
他的脸背着光,嘴角邪气地勾着,轮廓在阴影里依然摄人心魄。大大的墨镜罩住大半张脸,和陈旧普通的总务室格格不入,像被诱拐进学校的模特。
 
门口那人轻笑一声,放下手臂向他走过来。天花板吊扇在昏黄灯光里打落一道灰影,从他脚边缓缓上浮,划过腰腹,脖颈,额头。最后他在灯下站定,略抬了抬眼,露出一张昳丽惊艳的脸。他拿起账本翻了翻,说道:“没有钱好看。”
 
黑眼镜舔舔干裂的唇角,张开手臂,撒娇似地说:“搬了一天砖,对了一天账,眼也花,口也渴。臣哥,赏口水喝。”解雨臣从善如流转身靠在他怀里,但是没有更多动作了。黑眼镜埋头在他肩窝里使劲蹭了一会儿,感慨道:“还是要我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解雨臣嗤笑一声,正欲说什么,已经被人从身后整个抱住,黑眼镜低头吻过他的眉心,鼻梁,接着叼住唇瓣依恋地吮吸,逼迫他不得不抬头应付。
 
亲了半晌,黑眼镜松开他,满足地揉揉肚子:“啊——饱了。”解雨臣合上账本,反手将他推在办公椅上,一脚撑着地,一脚跪在椅子边缘,俯下身说:“这就饱了?嗯?”
 
黑眼镜和他鼻尖对着鼻尖,嘿嘿地笑:“有夜宵,那就更好了。”心里已经忍不住搓起小翅膀,十分的雀跃。解雨臣“哦”了一声,随手在他裤头上弹了弹,坦然起身:“没有夜宵。”
 
紧接着黑眼镜就发现自己不能动了,空气里有一根无形的绳子把他捆在了椅子上。
 
解雨臣收好账本,飘然而去:“晚上十二点前回来。晚一分钟,家法伺候。”
 
再然后是门从外面锁上的声音。
 
黑眼镜感觉自己的小兄弟竖得更直了。
 
……
 
到了半夜十一点五十,黑眼镜身上骤然一轻,他看一眼时间,瞬间跳起来飞快地扑出窗外,在空中一个滚身变作一头蛇雕,用脑袋一点点把窗户重新顶上,关好,瞬间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总务室在学校东北角,然而解雨臣的宿舍在学校西南角。黑眼镜燃烧了明天三餐加上后天早饭的卡路里,终于在十一点五十九分的时候赶到了。
 
可是他啄了一遍宿舍的窗,没有一扇是开的。他又扑着翅膀飞到门口,结果门也从里面反锁了,推一推,严严实实。
 
臣哥又调戏我……黑眼镜委屈地变回人形,抱着腿往门口一坐。
 
铛——
 
零点的钟声敲响了。外面放起了烟花,一朵一朵,五彩斑斓。黑眼镜靠在门板上看着天,心思漫无目的飞到九天之上。又不逢年过节,放什么烟火?不过还挺好看的,臣哥会喜欢吗?什么时候去学一学做烟花吧,弄个孔雀开屏的样子……
 
门忽然向内开了。黑眼镜跟着往后一摔。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被一双柔软的手接住了。视线上移,是一张熟悉的、漂亮到女人也自行惭秽的脸。
 
解雨臣摘去他的墨镜,捧着他的脸,自上而下与他对望:“回来晚了,要罚。”黑眼镜忍不住把他的脖子往下抱,转头就能亲到:“都是因为你。你也要罚。”
 
解雨臣微微地笑了,黑眼镜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心动,根本挪不开眼。
 
他说:“好啊。”
 
黑眼镜迫不及待地把门踢上了。
 
2、
 
又一个星期一的早上。
 
这是一节常识课。
 
黑眼镜坐在最后一排,懒懒地撑着头。讲台上是知识渊博的龟先生,然而小妖们因为疯玩了一个周末,早就倒成一片。
 
窗外麻雀在树上蹦来蹦去,看得黑眼镜好生羡慕。课上讲的知识他早就听过八百遍了,倒背如流。可是旁边的座位空空的,他想开小差聊天都找不到人。
 
解雨臣不让他逃课,自己倒是逃得光明正大。“臣哥太坏了,又双标我……”黑眼镜默默在心里用翅膀叉腰。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刚来这里,他毛还没长齐,现在都成年了,变成人就是个一米八五的大小伙子,新同学们看到自己都怕怕的。
 
原本他打算翅膀硬了就把自己那个恶心的“家族”一锅端了,但是忍到现在都没有动作,就因为解雨臣对他说了“还不是时候”……
 
骄傲如自己,是为什么愿意听他的呢。
 
黑眼镜张开手,错综复杂的掌纹,粗糙坚硬的茧,有握枪的,有用刀的,还有无数使用法术留下的细痕。
 
真是好奇,臣哥明明用得更经常,为什么他的手还是那样光滑柔软?
 
第一次见到解雨臣,是在一个悬崖边。那时他尚年幼,他正被几只姑姑舅舅辈的蛇雕追赶,狼狈得很。
 
他们家族的蛇雕,背上都有一搓白色的、格外坚韧的长羽,长成后,危机关头能救命。但此刻,他这搓象征身份的长羽已经快被啄干净了,只留下一团形容凄惨的血肉。它们轮流啄起长羽飞上天,把毛往空中扬,旁边还有蛇雕扇风,让它飘进悬崖里,再也找不回来。
 
因为他的存在,让整个家族都觉得难堪。蛇雕一向以锐利广阔的视野著称,而他正相反,所以没有一只蛇雕不希望驱逐他。
 
“视力这么差,和瞎了有什么分别?简直是家族的奇耻大辱!”它们看他的眼神,和看一只鸡崽没有两样。
 
他没有躲闪,只是一味地逃,直到自己身上再没有一丝白色羽毛。左边不远处就是深渊,他跌跌撞撞的脚步不经意间朝那里挪了过去,在凶徒们看不见的地方,他悄然伸出利爪……
 
忽然,一个好听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来:“就算是教训孩子,未免也太难看了些。”他一身花夹克,落在黑眼镜身前,有意无意挡住了其余蛇雕。
 
蛇雕们大吃一惊,怎么会有人能躲过搜查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这让别的鸟知道了,它们还要不要做雕了?
 
来的人正是解雨臣,蛇雕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不是事先藏在这里,是察觉了这边的异动从悬崖底下飞上来的。他看着来势汹汹的成年蛇雕们,问:“能化人了吗?”
 
黑眼镜意识到这话是问他的,犹豫了两秒:“能。”
 
蛇雕群骚动起来,他们无疑极度吃惊,从没见过未成年就能化人的蛇雕,这倒霉玩意儿怎么有这样的本事?其中一只狭长眼的蛇雕说:“果然是异类,只会给带来灾祸,克死了父母,又来克我们!”蛇雕们很快安静了下来:“不错,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落到举族搬迁的地步。”
 
虽然这么说着,却没有一只敢上来挑衅。
 
黑眼镜不吭声。其实他很早就能化人了,本想当成秘密武器,想不到提前曝光了。
 
他看不到解雨臣的脸,并不知道这个腰细腿长的男人是谁,但直觉他是个厉害角色,要是让他发现自己是在有意装弱、还准备伺机报复,那就不好了,于是趁他还背对自己,黑眼镜不动声色把爪子收了回去。
 
而解雨臣得到肯定回答,便毫无负担地说:“能化人就是成年了,身为长辈还这样就没意思了。是不是?”领头的蛇雕是黑眼镜的大舅,脾气向来火爆,解雨臣的话可以说大大伤了他的面子。可他虽然面有不甘,却竟然没有反驳,反而带头离开了。
 
蛇雕们一片哗然,但长者为尊的族规在前,谁也不愿擅自接下解雨臣的挑衅,最后一只接一只地飞走了。
 
这就是实力吗!黑眼镜对这个救了他的男人有了全新的认识!
 
3、
 
本以为英雄救美完了接下去就应该是以身相许的桥段了,黑眼镜摆好姿势等他来问话。谁知解雨臣压根没再看他一眼,直接走到悬崖边跳了下去。
 
黑眼镜:“!!!”他想也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
 
解雨臣一开始没注意到他,毕竟谁也猜不到竟然会有鸟类用跳崖的方式来自杀。但他听到风声,发现他双翅紧贴着身子,头朝下脚朝上炮弹般坠落,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他在崖壁上一蹬,在空中迅速脱下夹克,飞过去接住了他。
 
崖底是条河,青色的河。解雨臣张开手,看着染血的夹克和缩在里面故作虚弱的黑眼镜,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毛,拎起领子随他掉在地上:“变人。”黑眼镜顶着一头包从地上爬起来,茫然地看着这个刚刚才出手救了自己两次、转眼就变得冷酷无情的人。
 
哎呀,长得可真俊。
 
解雨臣见他牢牢盯着自己,神色不停变幻,一阵无语:“别跟着我。”黑眼镜点点头。解雨臣甩手就往上游走去。
 
黑眼镜二话不说又跟上了。
 
解雨臣停住脚步:“还有什么事?”
 
黑眼镜巴巴地望着他:“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解雨臣转头看他,眼中却并无几分暖意:“刚才即便没有我,你也能全身而退的吧?”黑眼镜恋恋不舍地低下头:“不是这样的。”解雨臣走近一步,轻声说:“我看到你的爪子了,你本来打算做什么?”黑眼镜一惊,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有点绿。
 
解雨臣目的达到,十分满意:“你们的恩怨与我无关。只不过你其实还没成年吧?现在和他们撕破脸皮不是个好的选择。你自由了,没必要跟着我。我也有自己的事。”
 
黑眼镜握住他的手:“听起来的确是件闲事,但你还是管了。如果你不管,或许我也能活着逃出来,但我一定比现在惨得多,你还是救了我。我要跟着你。”
 
解雨臣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架不住他炯炯有神的目光,“我要在河里呆至少两个小时,你在旁边保护我吧。”
 
脱衣服的时候,解雨臣随口问起他为什么会被家族驱逐。黑眼镜指指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和他们不太一样。”解雨臣看了一眼:“灰色的,怎么了?现在蛇雕对长相都有要求吗?”黑眼镜笑了:“无所谓了,他们觉得我是个瞎子。不过我能看见很多东西。”所以厉害的小哥哥不要放弃我!
 
解雨臣问:“阴阳眼?”
 
黑眼镜顿住:“……不是那样的东西。”
 
解雨臣跃上礁石:“啧,那有什么稀奇。”
 
黑眼镜落在他身后,手忙脚乱接住他扔下的衣物:“……是虚无。我能看到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哲学?”
 
黑眼镜:“……也不是。举个例子,比如你说一句话,我能看出你是不是真心的。”
 
解雨臣赤着身子踩进河中:“我之前是没想要留下你。”
 
黑眼镜:“……”
 
特么的,是真心的!!
 
但是他长得好俊,而且后来改变主意留下我了。
 
黑眼镜及时在心里安抚好自己,试图引开话题:“你要洗澡?”
 
但是没有人应,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他甚至听到了自己问话的回音,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罩住了,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水面上已经看不到人了,解雨臣整个人都泡在河里了。河水很清澈,可是他却看不到解雨臣在哪。黑眼镜抱着失去温度的衣裤,蹲在石头上有点手足无措。
 
一直等到一个小时后,水里渐渐冒出一些彩色的东西,那颜色有些晦暗,看起来像褪色的蒲公英,一浮上水面就被冲散了。
 
两个小时后,黑眼镜看上去已经和石头融为一体,一动不动盯着河心。落日西沉,阳光和煦地朝谷里洒进几缕,把河面照成金黄,隐隐有星光闪烁。
 
这时,水里传来一声清亮辽远的鸣声,漩涡中,一只两三米长、犹如披着五彩霞衣的孔雀破水而出,展翼飞上峡谷,翅膀几乎是擦着两边的岩石上去的。
 
那个罩子被同时打破了,草长声,莺啼声,花绽声,雁过声,云游声一齐回到了他的耳朵。
 
孔雀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开始下落。爪子变成人腿,长长的华丽尾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劲瘦的胸腹,最后双翼也变成了人的手臂,落到石头上时,又是那个腰细腿长迷人的男人了。解雨臣仰着头,深深呼出一口气,慢慢松开双臂,垂眸看向脚边的人。
 
黑眼镜盘腿坐在原地,乖乖抱着他的衣服,没有让它们沾湿一点,头抬得老高老高,满眼都是他。解雨臣接过衣服,慢条斯理,一件件穿回来:“真要跟我走?”
 
黑眼镜毫不犹豫地点头。
 
解雨臣拉上夹克,向他伸出手:“我代表首丘学校欢迎你。虽然没有学前班,不过我想我可以充当一下临时教员。”
 
黑眼镜带着一脸期待的神情,再次石化了。你刚刚心里不是这样说的!骗子!!
 
解雨臣心情很好地笑了笑,用实际行动证实了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小花招早被他堪破了,总之是让这个过早进入社会的可怜孩子过早地看清了这个残酷的社会……
 
4、
 
第一次进入首丘学校,黑眼镜觉得挺新奇。因为学校外面有看不见的大网保护着,未经许可的妖是不让进的。他以前只远远地看过几次,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大大方方从正门进来。
 
感觉真不赖。黑眼镜心里乐滋滋的,自觉抱到了一个大粗腿。
 
解雨臣一路和人打着招呼,带黑眼镜逛了一遍学校,最后在办公室的窗口前领了一张表。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走吗?”解雨臣边填边问。
 
“因为你心肠好!”黑眼镜很上道。
 
“是因为你没有被我的结界弹出去。”解雨臣停笔,“名字?”
 
“……没有名字。”黑眼镜老老实实地说。毕竟以前大家都是以“喂那个看不见一公里以外的没用的东西”来称呼他的。
 
“没有?那就……叫这个吧。”解雨臣自言自语。
 
黑眼镜没有看到他写了什么,但“大哥亲自给他起名”这件事光是想想都让人激动不已。
 
“年龄?”
 
“十六。”他把自己说大了两岁,以期待早两年成年。
 
解雨臣盖上笔帽,把表格递进窗口,“刚才如果你有一丁点不听话的心思,你就不会完好无损地在那里呆到我出来。希望你以后也这么乖,能做到?”
 
黑眼镜在滴血表忠心、正常示好和撒个娇之间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没敢作妖,很平淡无味地说:“能做到,我保证。”弹出去什么的,听起来有点吓雕,他以前看人类玩过一款游戏叫愤怒的小鸟。
 
解雨臣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忽然笑了一下,说:“从前有一个巫师被关进漂流瓶,丢进大海。起初他发誓,只要有人救起他,他就赐予他世界上最美丽的容貌,但是没有人来;后来,他又发誓,只要有人救起他,他就让他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但是没有人来;再后来,他又发誓,只要有人救起他,让他成为世界上最有权势的贵族,但是依然没有人来。最后……”
 
黑眼镜越听越耳熟,抢着说:“最后,他终于被人捞了起来,但是这个时候,他的誓言已经变成了‘只要有人把他捞起来,他就要他的命!’所以他把那个人杀死了。我听过这个故事。”
 
解雨臣轻飘飘地看他一眼,“不,最后他被海的女儿发现,放了出来,于是他成了海里的巫师,日复一日地鼓动大家报复人类,弄得海底很不平静,最后被拖进深海淹死了。”
 
黑眼镜震惊地看着解雨臣在那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心里疯狂刷弹幕,他是不是在暗示我老实点?真是冤枉,虽然我英俊潇洒,天赋异禀,自学成才,可我不会恩将仇报的啊。
 
窗口里的人在电脑上敲了一会儿,递出一张卡。解雨臣接过来,带着黑眼镜走到门外,指了指操场旁边,“看到那栋楼了吗?”
 
黑眼镜点头。
 
“知道那是哪里吗?”
 
黑眼镜回忆了一下,“是餐厅。”
 
解雨臣把刚才拿到的卡交给他,“去打饭,三人份,打完马上回来。”
 
三人份?等下有三个人一起吃饭吗?还有一个是谁?黑眼镜很自觉地把自己算进去了,完全没有考虑到“大哥一个孔雀能吃三份饭”的可能。
 
解雨臣靠在路灯下看他跑向餐厅,精致的眉眼在昏黄灯光里显出几分暧昧的美感。无聊间,他摸出一个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玩,心里反复思考着自己把他带回来这事到底做对了没有。
 
他这样敏感的身份,恐怕身边没有人,才是最好的。
 
5、
 
黑眼镜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他提着三只袋子,健步如飞地穿过满是人的操场,向解雨臣跑去,脸上笑得特别灿烂。就这样子,哪里能看出几个小时前他刚被逐出家族,还被长辈一口一口啄下了族徽?
 
这相当于被家里单方面断绝了关系,此后是生是死都与它们无关了。
 
而他甚至已经做好准备要报复它们。
 
解雨臣望着他高高兴兴地跑回自己身边,最后的一点犹豫也散去了。他个子不高,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孤独和开朗在他身上共存,如此矛盾又和谐。
 
这样一个被抛弃的无牵无挂的妖,和自己有什么两样?况且自己既然收了,那么,谁敢说他一句不是。
 
解雨臣不破规矩则已,一破就破了个彻底。他把黑眼镜带去了自己宿舍:“以后你就住这里了,别人不敢进来。”
 
回房间换了衣服出来,黑眼镜还坐在沙发上没动。解雨臣叹了口气,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倒霉孩子做的每件事其实都很合自己心意。他从黑眼镜手里拎过饭菜,展开客厅靠里侧的圆桌:“吃饭。”
 
黑眼镜在他的示意下取了碗筷,发现自己的位子上堆着两份饭菜。解雨臣闲闲把饭往菜里拌:“你只吃一份不够的吧?”
 
黑眼镜的肚子非常适时地“咕噜”了起来。他抬头,解雨臣根本没看他,只是提醒了一句:“吃饭不说闲话,吃完自己洗碗。”
 
“好的。”黑眼镜快乐地举起筷子。
 
饭后,解雨臣接到电话出去了。他把厨房收拾干净,在宿舍里逛了一圈。宿舍不大,只有最基本的客厅、卧室、厨房和阳台,并没有空余的客房。黑眼镜自觉地去超市搬了一架伸缩床和被子回来,站在门前,才想起解雨臣没有给自己宿舍钥匙。
 
……
 
后来,他是从卫生间进去的。别问怎么做到的,是鸟有窗都好办。
 
他把伸缩床搭在主卧的床边,小心翼翼地并到一起。自己傻乐了一会儿。他躺在小床上,看着刷得雪白的天花板,一想到这是解雨臣每天睡觉前看的天花板,霎时没了睡意。于是干脆坐起来好好打量了一番。
 
解雨臣的卧室很普通,可能全国所有的学校宿舍都长这样,一半是床,一半是衣柜和卫生间。但在黑眼镜眼里,解雨臣的就是比较特别,到处散发着一种和解雨臣本人非常相似的气质,温和,强大。尽管屋子的主人不在家,但是黑眼镜第一次享受到了安心的感觉。
 
也是这时候,他才终于觉得,自己真的被拯救了。
 
我一定要好好报答大哥,黑眼镜心想,于是挽起袖子开始收拾宿舍。
 
解雨臣一直到傍晚才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高挑漂亮的女生。她看见屋子里竟然有人,着实愣了一下。解雨臣没在意她的心理活动,简单介绍:“霍秀秀,黑眼镜。”
 
霍家是仙鹤一族,很早就入了道,几千年来一直站在修炼家族链的顶端,是妖怪们争相讨好联姻的热门对象。黑眼镜凝神细看,只见女生的头顶果然有一条半透明的优雅纤长的脖颈,背后双翅合拢,正好奇地在看他,大概是她的本体。
 
解雨臣端了三杯橙汁过来:“都是自己人,别拘束。”
 
霍秀秀一边喝橙汁一边摇,好像把橙汁当红酒了,“马上就开学了,那件事你怎么想?”解雨臣无所谓地说:“还是那句话,他有本事就放马过来。”霍秀秀的语气明显是不赞同的:“花哥你就是心太软,他分明是想捣乱,我们何必跟他硬碰硬。干脆再闹大点,闹到执行者那儿去,我不信他当着执行者的面还敢乱来。”
 
解雨臣沉默了一阵,“这是你家里的意思?”霍秀秀纠正:“也是我的意思。”解雨臣松口了:“既然这样,那你看着办,总之首丘要正常开学,他想打我学生的主意,先让他掂量掂量自己手下的学校有多少人能通过入学测试的照妖镜。”
 
霍秀秀把空杯子放回桌上:“行,谢谢花哥款待,我先去忙了,有事随时联系我。”
 
“去吧。”解雨臣关上门,回头看着黑眼镜:“我们刚才说的话,你听懂多少?”
 
黑眼镜立马警觉,这是在考验我的忠诚吗?他谨慎地说:“没多少。如果你需要,我完全没听懂。”
 
“没多少是多少?”解雨臣勾了勾嘴角,“什么时候听懂一半,就来给我帮忙吧。这么多事情,还真有些吃不消。”黑眼镜一听,非常惭愧,“原来大哥是这个意思,我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该打。”
 
“打什么的,晚点再说。”解雨臣抬头看时钟,“现在先去打饭,打多少你知道。”黑眼镜开门时,解雨臣又递给他一把钥匙,“家里打扫得不错。”
 
黑眼镜跳着舞就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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